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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威廉X古魯】夢
此處待不下去了。他瞇起眼,望著遠遠追兵揚起的煙塵。
威廉搖了搖剛剛才進入熟睡的少年,滿懷歉意地望著半瞇著的紅瞳。
其實與其說是少年,說他是個孩子還更精準些。
然而命運,或是說那險惡的人心,並不因他的年幼而仁慈。
古魯瓦爾多匆匆背著行囊從帳口鑽出來,在威廉收拾帳篷時牽著馬來等著。
他也看到那遠方的煙塵了,依稀還有若有似無的馬蹄聲。
離開布隆海德城有一週了,行李重量輕得就像是什麼都沒有,而事實上也相去不遠。
快要斷糧了。
但比起這個,甩開那群人是更迫在眉睫的問題。
他嘆口氣,任他忠心的侍衛將他放到馬背上。
在馬蹄達達地加速之前,他早已緊緊抓著身前緊握韁繩的身影。
就像那是他在這世上唯一剩下而珍視的事物。
雖然不知道二王子做到了什麼地步,但他們都確定鄰國絕不會收留自己。
畢竟比起太子猝死之後接任的二王子能夠給的利益,被刺未成出逃在外的小王子一點救的價值都沒有。
所以剩下海路能走。
威廉記得曾看過有飛船在那裡備用的記載,到了這節骨眼,也只能賭一把了。
草草往後瞥了一眼,在茫茫荒野中已經辨認不出剛剛紮營之處。
他祈禱著對方同樣辨認不出他們選擇的路徑,一邊繼續策馬奔馳。
這個世界也許沒有神。
或者,也許沒有眷顧他們的神。
在早已被破壞的飛船邊,他們被預先埋伏的官兵團團圍住。
退一步是崖。
古魯瓦爾多冷漠地看著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孔對自己的睥睨,和殘忍的笑。
「仔細一看你也蠻美的,不考慮來我的宮殿嗎
?
我親愛的弟弟。」
而他沉默,又開口「如果你不追究威廉,放他自由。」我就去。
威廉倒抽一口氣。天知道這傢伙的房裡天天送出了多少包著屍體的草蓆,而這些屍體又有多少是保有全屍
?
凌虐致死,比直接送命更淒慘了幾千倍的命運。「殿下!」他回身跪在護於身後的他面前。
而他無血色的唇輕抿了淡淡的笑。「辛苦了,走吧。」
威廉沒有起身,碧綠的雙眼認真地映著他的主。「恕難從命。」
古魯瓦爾多嘆氣,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麼般地把手交給對方。「拖累你了。」
「值得的。」因為是您。
一拉一躍,兩人雙雙墜海。
而古魯瓦爾多闔眼前最後的光,是碧色中閃耀的金色夕陽。
如果說這就是死亡的顏色,我沒有理由眷戀著生。
威廉醒來的時候朝陽剛好升起。
他和懷裡的人躺在峭壁下狹窄的沙灘上。
我沒有死?為什麼沒有死?那殿下
……
可是低頭一望,那張蒼白的臉早沒有氣息。
低低地發出了悲鳴,一邊葬了再也不會拉著他一起去狩獵的人兒。
一直到他跪在墓前,怔愣著看著自己的血染了一地,他才放聲大哭。
軍刀的確沒有任何偏差地穿過心臟,從背透出來。
但他還是沒有死。
發狂般哭吼著將惡夢一次次地刺入胸口、腹部、和頸項,都到了這個地步,為什麼他還是無法追著他去?
知覺沒有離他而去,可現在他幾乎也不覺得痛了。只有深沉濃重的悲切撲天蓋地而來。
嘶吼著如同控訴這不公的世界,他在這猩紅的夢魘中迷失暈眩。
在這片血色中,沒有你的雙眼照亮一切。
又該何去何從?
此世沒有任何讓他留下的理由,卻霸道地不讓他走。
既然走不了,那麼,的確有件事非做不可。
他瞇起眼,用恨意打磨刀面。
我的惡夢,讓你品嘗看看吧,隆茲布魯唯一的繼承人吶。
他驚駭地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地獄。
他不是拉著古魯瓦爾多跳海了嗎?
為什麼回來了?
「古
…
古魯瓦爾多呢?」舉槍對著踏過屍山而來的人,他問。
可強迫自己擺出的冷靜遮掩不住排山倒海而來的恐懼。
「你沒有資格喊他的名字。」像是完全無視於槍枝般逼近,他冷笑「你也會恐懼嗎?恐懼你自己犯下的罪?恐懼你死後的審判?」
他顫抖的手指扣下扳機,得意地看著對方額上噴湧血液的小孔。
也就只得意了那麼瞬間,他的笑意凝固,而後被無止境的恐慌支配了理智。
「怪物!你這個惡魔!
……
不不不要殺我!我錯了!原諒我啊啊啊啊!」
「你當時可曾憐憫過殿下?可曾?」血染紅了整張臉,趁出翠綠之中漾滿的恨。
軍刀落下,塗開了酷刑的第一灘血。
二王子確確實實,了解了什麼是生不如死。
威廉在此之後一直在外流浪。
這麼多年了,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殺了自己,自己也從沒成功過。
這麼多年了,他還是想念。
想念他剛睡醒時眼中的一層霧氣,想念他和自己練劍時專注的表情,想念他拉著他進森林的歡快,想念他對自己的勸戒無奈的嘆氣
…
想念,只是想念他而已。
也許只是因為所有的畫面都太清晰,所以想念。
那一日,依然是從故夢清醒。
可他看見的使他懷疑是否只是另一個夢境。
有個少年踏入了什麼,消失了。
他想也不想往同一個點衝,等停下腳步之後,現世的路徑已然不歡迎欲歸之人。
但他不在乎,他很確定少年消失時一旁閃過的的緋瞳屬於誰,不可能有錯。
「威廉‧庫魯托,不死的軍人,歡迎來到死者的世界。」淺色髮的少年踏在一臂之外。「我是侍者布勞。」
「殿下
…
我是說古魯瓦爾多在這裡?」
「是。」他停頓了下。「但也許已經不是你認識的古魯瓦爾多。」
「說清楚。」
「很稀奇呢,他來時只是一直沉睡著,做著夢。在夢裡接續著過完了他的一生
……
雖然我並不認為多出來的日子他得到了更多幸福。他的靈魂隨著夢境成長,這個夢甚至影響了許多人的記憶
……
就像他真的活到了二十五歲一般。」
他看著他,下了結論。「懂了嗎?你在他記憶裡的位子也不一樣了啊,在這裡的是二十五歲的古魯瓦爾多,不再是當年的孩子,他甚至還比你高。」
「一樣的。」他喃喃道。那雙眼並沒有變,殿下永遠都是他效忠的那個殿下。「但我想問,是不是,我的過去也只是一場夢,被別人影響,而又影響了誰?」是不是,那些曾經其實不曾是真實?
布勞笑了。「你說呢?人生本如夢吶,我們活在別人的夢裡,正如別人活在我們夢裡,人生一樣如此交織,不是嗎?」
宅邸又來了個新人。
古魯瓦爾多帶著些許厭煩地遵從聖女之子的指令到大廳看看。
人並不少,可他們倆立刻就對上了眼,像是等了很久才得到了這個相見。
吊燈昏黃的光,映在碧綠之中。
他笑了,薄唇輕啟。
「我所追求的,似乎就在這裡啊。」